千层

【周泽楷BG】荣耀与你不可辜负（二十）（完）

53.

晚上轮回队员有聚会。

结果就是不止鹿吟要洗脸补妆，周泽楷也得换身衣服才能去前往了，卫衣上氲开老大一片姑娘家的眼泪，眼看不成样子。

他们回了周泽楷的公寓，周泽楷换好衣服，跑来看鹿吟化妆。

“这样怎么样？”她补好眼妆转过头，问他。

联盟第一女神公认是苏沐橙，即便她早已退役嫁为人妻，这个称号始终归属于她从未被人摘去。可周泽楷眼里，鹿吟也一直是美人。初见清秀甜美，后来明媚娇妍，圈在自己怀里是默契的玲珑剔透，分开之后更是沉淀出大气与雍容，而现在，堪堪压下去红肿的眼圈的姑娘，妆容很淡，却别具一番洗尽铅华的柔婉。

“恩……想起一句诗。”什么样子，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诶？”

“妆罢低声问夫婿，”周泽楷把装着耳坠子的小盒子递过去，“画眉深浅入时无？”

“……枪王大大，人设崩了。”她怎么就忘了，周泽楷虽然话不多，撩起她来却总是绰绰有余。

“好了？鹿队~”手机上，队友们都催了好几遍。

鹿吟的拳头轻轻敲在周泽楷的肩头，“少来~你也取笑我！”她挽上周泽楷的臂弯，歪头靠在他身畔，头一次成双的耳坠子上，世邀赛冠军戒指一晃一晃，闪烁流光。

周泽楷摇头，没有笑出声来，却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多好，当荣耀和轮回都远去，余生有你。

“砰！”推开包厢门，迎接周泽楷和鹿吟的首先是一声巨响，随即便是漫天飞舞的彩带彩纸花屑。

守在门口的杜明和吕泊远一人手里挥舞着一个礼花筒的残骸，“主角来这么晚，队长也要认罚吧。”

鹿吟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周泽楷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眉间的惊诧清明，眼中的柔情却深邃。他出色的反应速度，虽然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却已然倾身过来，把她完完整整护在身后。彩带纷纷扬扬落在周泽楷头上背上，竟没有沾染上鹿吟一星半点儿。

咫尺之间，他的吐息在她肌肤可触的范围，鹿吟突然觉得脸开始热起来。

包厢里众人看到这一幕，气氛不由为之一滞，随即蔓延开缱绻的粉红泡泡。

方明华和江波涛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的意外。吴启捂住了嘴，杜明和吕泊远愣在门口，不了解周泽楷与鹿吟过往渊源的替补选手和刚刚从训练营提拔上来的年轻选手睁大了眼睛，反而是孙翔，看了几眼，低下头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饮料。

鹿吟把周泽楷衣服上沾的彩带纸屑扑掉，踮起脚尖去摘他发上的碎花屑，周泽楷的手臂挽在鹿吟腰间，以免她的小高跟踩在地毯上失去平衡。

“好了好了，队长，小鹿，快来坐，都等好久了。”江波涛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招呼两个人。

“抱歉。”周泽楷微笑点头，声线清和，他拉着鹿吟走到空座位坐下，“要……罚么？”

“这退了役，小酌几杯也无妨。你不自罚三杯，对得起这一屋子菜都等凉了的兄弟？”方明华边说，边斟了满杯递在周泽楷手边。“至于新的小队长，看在在役的份上，意思意思一杯吧？”

鹿吟松开周泽楷伸手要去接酒杯，却被周泽楷反手捉了回来，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下面自然交扣，亲密无间。

“我来。”他干干脆脆饮尽四杯酒，话不多，唇边笑意却愈深。

“队长和鹿鹿姐这是？”顾以悄悄和孙翔咬耳朵。

“啊，那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年轻人，感受一下当年轮回全体被狗粮支配的痛苦吧。

“本来是欢送一下退役的兄弟顺便给新的小队长庆祝一下呢，结果你们两个，有情况啊~”江波涛的揶揄接着跟了上来。

“九点水大大，这应该不算我违反约定吧？”到底是熟稔，鹿吟落落大方。

“哪儿敢，以后我们可都是跟你混的……小鹿你这是故意在队长面前坑我啊。”

鹿吟侧过头，对上周泽楷疑惑的眼，“没有没有，我当时和江副队谈转会，开玩笑说，就不怕我在轮回搅风搅雨啊。”

“你不会。”周泽楷微笑。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江波涛赶紧表了一把“衷心”，“不过我也真的没有想到，小鹿可以做的这么好。”

好到，知情的人，看着她和周泽楷的安全距离，都替他们心疼。

鹿吟垂眸。安全距离对于天性相吸的两个人有多艰难，以至于她到最后，心态都崩坏了。

桌子下，周泽楷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

小酌几旬后一众在役队员齐齐来拜新队长的码头。

“嘛，怎么觉得叫‘鹿队’这么别扭？”杜明小声嘀咕。

孙翔扭过头，傲娇的没说话。

“……这么多前辈，确实别扭。你们不知道，来的时候，咱们枪王大大还这么酸我。”

“喔~是你的枪王大大吧~”顾以终于找到了起哄的机会。

周泽楷淡淡笑，“叫嫂子。”

一如既往的笑闹成一团。

好容易周泽楷出去接电话，江波涛赶紧把酒端到鹿吟脸前， “可能小鹿你都不怎么信，其实我挺开心的。队长太不容易，他的煎熬，一点儿不比你少。你也是狠，之前的决赛也好，全明星也罢，一刀一刀往他心上扎。还说你没有他的荣耀重要……你不知道，你的分量，一点儿都不比荣耀和轮回少。”

鹿吟一抹浅笑僵在唇角，握着高脚杯子的手捏紧，灯光下隐约看得到青白的筋脉，“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为了什么去打世邀赛？叶修前辈召集队员的时候，他是作为队长入选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要让你用领队的身份出战……”

“江。”周泽楷进门，打断了江波涛没有说完的话。

鹿吟定定的望着他，突然端起一旁周泽楷的杯子，轻轻和江波涛的杯子磕了一下，“谢谢。”

“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她仿佛没头没脑的说，杯子里是大半杯低度白酒，一饮而尽。

无需明言的承诺。

她曾经为此委屈和愤怒过。

费劲心思为你调整状态，不是为了让你在世邀赛任性挥霍的。

那样紧张的赛程，对于老选手的状态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当年的韩文清知道，所以他选择了过往十年一直坚持奋斗的那条路，同时放弃了怎样难得的机会，才格外的令人敬佩。

那周泽楷呢？

他从始至终想要看到的，只有属于轮回的王朝，在他的手里缔造。

中国队和轮回，哪个更需要周泽楷？

江波涛没有来得及说完，可已经足够鹿吟推断出真相。

不愿继生灵灭之后，她的身上，再多背负一个一枪穿云。

更怕见到自家门口的世邀赛，一旦失利，她会从云端再次跌进泥里。

“你呀。胡闹。”周泽楷从鹿吟手里抽出自己的杯子。

“是你胡闹。”她回了一句，眼底，跃动着炽烈的小小火苗，是她为了他的微恼。

“想……和你一起拿这个冠军。”周泽楷字斟句酌怎么才能说得真实一点。

“哪怕退役？”

他突然笑了，似和风春暖，蓦然发现其实不需要“说的真实”——哪怕退役，和你一起拿这个冠军，本来也是我心之所愿。

想要最后把你护在羽翼之下。

想要用职业生涯的余烬，铺就你的退路。

想要让冠军荣耀，也点缀上你空了如许年的右耳。

点头，“值得。”

尤其是，差点和你错过。

已是浩劫余生。

54.

第十六赛季的夏休期没剩几天，周泽楷和鹿吟是一起回了趟Q市。他拜托楚云秀帮忙看的海景房交了钥匙，叮叮当当开始装修。

退役之后，他的首选是追随叶修的脚步，电竞总局片区分局成立的文件刚刚下来，华东区的总部正在Q市。后来想了想，国家公职人员就是标准的周末双休，他的假期，正好是鹿吟带着轮回一轮一轮征战在各大城市，直到鹿吟退役之前都长期异地。

于是张新杰的办公桌上就看到了署名周泽楷的简历，申请职位是训练营指导……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是霸图的女婿嘛。”鹿吟在霸图聚会上，挽着周泽楷的臂膀浅笑嫣然。

秦牧云斜了她一眼，“好了，知道你脱团了，下一个。”

楚云秀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小姑娘想通了？”她看着鹿吟，却用手肘碰了碰张新杰。

“队长。”鹿吟对着张新杰举了举杯子。

“忘记告诉你，世邀赛的表现，很棒。”张新杰笑容很浅，“没有给霸图丢人。”

周泽楷则找上秦牧云和宋奇英，“谢谢，照顾她。”

“周队客气了。”还真是一语成谶，“我之前就说过，小鹿就算嫁进轮回，也还是霸图的小公主。”

“好好待她。”宋奇英的目光，悠悠落在和楚云秀聊得正开心的姑娘身上。

周泽楷追随他的目光而去，温柔随着昏黄的光一起渗进如墨的眼底，“我会的。”

随着十七赛季开始，鹿吟开始忙起来。这个赛季的轮回效仿了微草，一人挂靠两张账号卡。她正式接手了一枪穿云，回到了最擅长的守擂大将位置，确保轮回擂台不败一路领跑，用强硬实力狠狠抽了所有不看好黑粉的脸。

这是鹿吟在正式赛事里换的第三个职业。从百花缭乱到呦呦鹿鸣，再到一枪穿云，一个传统大神账号，一个新打造的大神账号，一个巅峰神级账号，她几乎包揽了国内同职业第一人的位置，转型壁垒在这个姑娘手里仿佛从未存在。

别忘了，世邀赛的时候，她操作的生灵灭有多出彩。

“枪尊”的称号，一时风靡荣耀圈。继魔术师王杰希之后，又一个属于个人的封神。

“谢谢大家厚爱，”轮回风头劲耀的美女队长优雅大气的微笑，玲珑精致的耳坠子折射着摄像头的闪光，“个人来讲，我还是更喜欢被称作‘小枪王’呢，也算是轮回的传承？”

镜头之下，鹿吟毫无形象地歪在周泽楷的身上，“枪王大大是我心里面的不可超越啊。”

“枪后。”我若为王，你自为后。

周泽楷笑，宠溺地在女友手上涂护手霜，按摩着穴位做枪系手操，像她曾经为他做的模样。

“啧啧，队长这是每周都准时来找嫂子报道啊。”轮回一众纷纷表示眼瞎，虽然周泽楷已经退役，但队长的称呼还是他的专属，至于叫鹿吟的，那次聚会之后，“嫂子”便成了队内心照不宣的保留节目。

孙副队刚刚被队长拿一枪穿云打了两把solo，输赢各半，原因是他在鹿吟背后揶揄了周泽楷的那一句，“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反正你们家是在竭力给Q市到S市的航线贡献GDP没跑了。

很快赛季过半，快到全明星周末时，荣耀推出了称谓系统。不同的称谓带有不同的属性加成，公认的封神称谓则是更变态的百分比提升。

看到俱乐部提报上来的给联盟的称谓反馈，“小枪王”的烙印，还真是打在了她的身上。

轮回的全明星周末，周泽楷作为特邀，携一枪穿云出场。全息投影仅仅投射角色，于是观众们也就无从知晓，角色头上，一枪穿云的ID之下，称谓没有挂那个公认的“枪王”，而是长到很容易暴露藏身位置的七个字：”呦呦鹿鸣的夫君”。

被闪瞎的除了轮回，还多了满场的职业选手。

鹿吟失笑。这是还在介意，去年的这个舞台上，她收到的那个告白吗？

三十岁的人，怎么就这么幼稚，怎么就幼稚的这么可爱。

然后呦呦鹿鸣的头上，隐掉“小枪王”，换出了对应的“一枪穿云的娘子”。

心底好像化开了一大杯草莓冰激凌，温软甜腻。

就一起幼稚好了~

55.

整个十七赛季轮回高歌猛进姿态卓然，冠军奖杯的花落几乎毫无悬念。

当主持和解说因为意料之内而并不显得十分激动的宣布“第十七赛季总冠军，轮回”的时候，主场的观众却狂热而沸腾。

三连冠，新的王朝属于轮回！

轮回等了这个王朝有多久，一幕一幕，在现场的投影中循环反复，那里面，最多的是一张清隽的脸，温润，坚毅而沉默。

少年低着头接过薄薄的账号卡，把沉重的责任扛在瘦削的肩膀，不言不语却步履坚定。

这是鹿吟第一次深切的感知，原来她心里的那个天神，和她一样的年纪，也是背了一身非议与妄论。她的身边尚有霸图有轮回，而他孑然一人。

第十赛季，他们第一次离缔造全新的王朝那么近，却在形势大好之下痛失良机。巨大的落差倒映在年轻的面容之上，也许稚嫩，却已经有了能由衷称赞对手的胸襟。

她曾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替他失落哭泣。却在回首的时候坦然释怀，她爱了如许年的，是这样好一个人。

通往崭新王朝的路真漫长，长到少年渐渐成熟，长到状态巅峰悄然流逝，长到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他依然是站在队伍最前面那个人。

王杰希艰难吗？当然，非常艰难。灭绝星辰负载的微草的未来那样沉重，以至于魔术师毅然割舍奇诡莫测的滑翔轨迹。可他甘之如饴。

叶修艰难吗？当然，非常艰难。千机伞支撑的兴欣的荣光那样厚实，以至于教科书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谋求每一场胜利。可他心向往矣。

那周泽楷呢，周泽楷艰难吗？也许好些。可荒火透冰冰破，碎霜入火火熄，难道不是披荆斩棘最犀锐的锋刃、一往无前的轮回的先驱？

鹿吟把冠军奖杯高举起来，深情亲吻，是替那个并没有在领奖台的人。

没关系，何其骄傲，我能为了你站在这里。

王者归来。

镜头之前的姑娘笑靥粲然，开口却没有感谢联盟没有感谢俱乐部，没有感谢对手的精彩表现，而是口吻清淡，却眼含泪光。

“这个冠军，送给轮回的前队长，永远的枪王。”

“作为对手，我亲历了他在职业生涯的黄昏依然超越自我的进取，追求荣耀永无止境。”

“作为队友，我见证了他在前行路上痛失搭档，又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队伍的信念与希望。”

“作为延续，我操作着成名于他的封神角色，只为沿着他未竟的道路，用属于他的王朝，献礼我心中的枪王！”

“这不是我为他打下的天下。”鹿吟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那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因为，这本就是他的江山。”

“他是我们的荣耀。”

镁光灯闪成一片。

顺着鹿吟的眼神，越来越多的媒体捕捉到人群中的周泽楷。轮回的前队长唇边一抹俊逸，依稀曾经温润清和的模样。观众中，爆发出潮水般的巨大欢呼，然后他们自发的让出一条通向新闻发布席的道路，让他们仰望的枪王走向那尽头，他为之奋斗了整个职业生涯的冠军奖杯，和捧着熠熠闪光奖杯的姑娘。

周泽楷接过鹿吟递过来的冠军奖杯，在刚刚她亲吻的位置，含笑印上自己的唇印。

他把奖杯和自家姑娘同时拥进怀里，久久不忍分开。

从未怀疑，鹿吟会为周泽楷做完他要做的事，就像十四赛季的总决赛。

这也是她要做的事。

曾经的枪王与身边的姑娘相顾而笑，她是他生命的另一半，心魂相交，余生相缠。

锁骨链上坠着的世邀赛冠军戒指，与姑娘家耳朵上闪闪烁烁的水晶相映成趣。联盟最英俊的那张脸在身边人手背落下虔诚的吻，欣慰而自豪：“你也是我的荣耀。”

 

尾声。

第十八赛季的决赛，轮回再次对上霸图。

鹿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没有出场，轮回一众小将艰难的打到决胜局，最终以1个人头分遗憾告负。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鹿吟宣布了退役，随即传出的，是她和周泽楷的婚讯。

两个人从轮回拿到三连冠公开恋情快一年，这一次，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反弹。

固然有女友粉泛酸，可毕竟周泽楷已经退役，不在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总要回归自己的人生。而更多的唯粉则给出了祝福——周泽楷的年纪摆在那儿，以及鹿吟之前隐隐的新荣耀第一人的势头，她已成为足以与他比肩巅峰、伴他阅尽风景的人。

戴妍琦笑而不语，之前她和肖时钦的婚礼，还邀请鹿吟当伴娘，结果被周泽楷堵了回来。轮回前队长无名指上的戒指简约朴素，却意味深长。

至于现在，再不办婚礼，怕是鹿吟的肚子都要遮不住了吧。也就是她心够大，季后赛该飞飞该打打。结果半决赛消耗太大，出了比赛室一直眩晕恶心，吓得周泽楷说什么都不让她再上决赛。

而无论霸图还是轮回，在没有鹿吟的时候，也都具备了可圈可点、独当一面的实力。

霸图和轮回的官宣联合放出了两任枪王职业生涯的剪辑视频，周泽楷的第五到第十六赛季，鹿吟的第十三到第十八赛季，无数两人的粉丝动情回复：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不过鹿吟现在委实顾不上什么各自为王、天下无双，她手抚着并不明显的小腹，冲着周泽楷皱眉，“都是你，害我都不能穿高跟鞋。”

“怪我。”周·准爸爸·泽楷迁就而宠溺地伸手揉了揉鹿吟的肩膀，又安抚又讨好地微笑。心思却早已不知道转到了哪儿去，他181不算矮，可是他家姑娘166+10厘米的鞋跟，就没有发顶及肩膀的小鸟依人和最萌身高差了好吗。

何况……他有多怀念，十四、十五赛季，那个不穿高跟鞋，无忧无虑娇妍明媚的小姑娘。

愿岁月静好，时光永驻，此后所有纠结伤害均如风过水，了无痕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