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BG】荣耀与你不可辜负（十八）
50.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周泽楷看着鹿吟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她整理好的全队训练清单已经贴在了训练室的小白板上，基础训练和难度训练数据都不错，没有达到个人峰值却绝对属于正常水平，按照安排和青训营几个不错的苗子指导赛也打的相当可圈可点，连转身接水，都是一如既往捎带着自己的杯子，绿茶，茶量不多不少，清香缭绕。
那天晚上他发过信息问鹿吟，姑娘很久很久才回复过来，说是已经睡下，第二天脸色有些憔悴的苍白，眼圈底下却是一层薄薄的青黑，她对他微微点点头，露出一个寡淡的笑。
一切仿佛恰如其分，按部就班。
可周泽楷还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而这种莫名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终于在发布会时积攒到了一个顶峰。
轮回的新闻发布会，定在新赛季正式开赛之前，队长周泽楷正式宣布退役。
轮回为他们最伟大的队长举办了盛大的退役表演赛，周泽楷最后操作着一枪穿云，站在熟悉的荣耀赛场上。
帅气的神枪手潇洒地抬起枪管磕了磕礼帽的边缘，向全场献礼致意。而PK台的另一边，名叫射石饮羽的另一个神枪手刷新出来。
有些意外，这场表演赛，竟不是鹿吟而是顾以吗？
射石饮羽同样走到场中，摘下礼帽做了一个鞠躬致意。
然后是两个神枪的舞台。
仿佛镜像，几乎一枪穿云做出的所有的攻击、防御、走位、闪避，射石饮羽都能做出完全相同的反应，开始还有短暂的滞后，后期直接流畅到同步，飞枪，抖枪，押枪，技能衔接和操作技巧，距离拉开又贴近又拉开，血线也在同步而缓慢的向下减，85%，70%，55%。
如果观众中，有神之领域各工会的精英，也许能够想到某个夏休期被两个神枪手支配的恐惧。
原来是这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手下却毫厘不慢。
突然，一枪穿云滑铲接膝撞扑了上去，手中双枪射击不停，另一边，射石饮羽同样将侧重放在枪体术，枪炮武术抢出，跟着就是一个回旋踢。五步，射击如连珠。四步，格林机枪因为抖枪操作分化成两行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分别迎上来自对面同样的两行子弹。三步！乱射同时开启，仿佛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子弹迎上子弹的精准操作，双方选择了更为复杂也更为华丽的弧线射击，子弹纷纷避开对方的射击路径飞出绚丽的弧线后精准的命中在对方身上。
完美的三步枪体术！而且是两个。
除了周泽楷之外，轮回又出现了一位可以完成三步枪体术的神枪选手，至此，一枪穿云后继有人。
而这依然不是全部，一枪穿云与射石饮羽在三步的距离周旋了整整一个乱射技能，随即他前进了半步。两步半的距离，体术的碰撞之中，瞄准，巴雷特！
重合的枪声，同时清零的血量。全场掌声雷动。
本该走上台前致意的操作者，却都没有露面。
一枪穿云：
果然。
果然是你。射石饮羽是顾以的登记账号没错，可能够在开始有些微落后的情况下跟上他的节奏的人，能够把血量和技能CD计算精准到这个程度的人，能够打出3步以内枪体术的人，更重要的，能够默契到明了他的下一步操作的人，只有一个。
曾经他手把手教过的姑娘啊。
她选择了她几乎没有在大赛中使用过的神枪手职业，来和自己打这场最后的表演赛。
射石饮羽：
这算是，出师了吧？
干干净净一行字，看不出心情。
一枪穿云：
当然。
记者的问题难得没有尖锐刁钻，其中更是不乏轮回死忠，提问时一个个红着眼眶哑着嗓音，好像下一刻就掉下泪来。
何止记者。现场不少观众高举着“枪王大大我们永远爱你”的横幅泣不成声。
周泽楷含笑面对着这些发自肺腑的热爱与支持，“轮回，会更好。”
鹿吟一如既往地接过话筒，“当然，踏着前辈们的脚步，我们正在，并将继续创造属于轮回的荣耀。”她少见的卡了壳，歪了歪头停顿下来。
按照她的习惯，这样时候总是一波坦然吹周和隐性表白的。
周泽楷侧过头看身边姑娘清秀的侧脸。她或许学会了得体和分寸，却总没学会掩饰眼神，温柔的含着些说不清的东西，像洒在湖面的月光，盈盈荡在眼底，悄悄出卖了她心底的秘密。
而现在，那种闪着光的东西好像沉了下去，深深的眼眸里不再是跃动的清流，而静静沉淀成一汪深水。
“……祝愿周队此后一切顺遂，安宁如意。如周队所言，轮回，会更好。”她轻描淡写的用他的话结束了例行的解读。
总觉得，有点儿敷衍？那种好像哪里不对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今天的周泽楷并不是主角，或者说，并不是唯一的主角。作为一枪穿云的继任者，又刚刚打出了惊艳全场的枪体术，枪王周泽楷金口玉言道的出了师，如果轮回不趁这个机会把鹿吟的声势和人气再往上推一个台阶，这场退役表演赛也就失去了起码一半的意义。
后半段基本没有他什么事儿，周泽楷返回了轮回俱乐部，他的私人物品已经整理封箱，正好开了车就一并捎回去。
出了宿舍迎面遇上顾以。
“队长。”少年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周泽楷皱了皱眉，没顾上去纠正他的称呼。得知他退役，少年很是不舍地歪缠了许久，最后也是撅着嘴眼圈泛红地勉强接受下来。
可是现在，他应该还在体育馆，作为在役队员在鹿吟身边才对。
“等下要回去的，经理看你先回来了，估计是要搬东西，让我过来帮忙。”顾以抓了抓头发，接过周泽楷怀里的箱子。
也是怕没怎么出现在镜头前的少年说错话吧。毕竟……这位才是最初俱乐部培养的一枪穿云的继承人。
“委屈吗？”欣赏少年心性，他没有绕弯子。
“啊？”顾以脚步顿了顿，“队长是指，没有拿到一枪穿云？”
周泽楷点了点头。
“是有点失落。玩神枪手的，一枪穿云就是那座最想攀登上去的高峰。”顾以耸耸肩膀，怀里的箱子也随之抖动了一下。
“不过……鹿鹿姐，还是服气的。江指导和我谈过了，我也明白，前辈们都到了退役的年纪，现在的轮回，新的一枪穿云，需要成为能和队长一样的绝对核心存在。别人不清楚，被打了半个赛季指导赛的我还能不清楚吗？技术层面上，她已经和孙副队是一个水平了吧，明明只比我大一岁的。”
“小顾，也很棒。”周泽楷释然看着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后辈，“和小鹿一起，拿三连冠。”
“这是必须的～轮回的新王朝，包在我们身上！”顾以把箱子放进周泽楷的后备箱，“说起来，队长之后的安排定了吗……”
周泽楷愣住了，连怎么和顾以道了别都不记得。
51.
这是这段日子他被身边队友同事被问及最多的一个问题。可是，只有那个姑娘，明明应该攒了很多问题的，比如为什么选择了世邀赛，而不是第十七赛季带轮回三连冠，比如轮回的下一任队长和一枪穿云的继任者推荐表上怎么填的都是她的名字，比如退役之后的打算。却除了最初一个电话，由始至终未置一言。
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做手腕理疗。连续三场高强度的世邀赛，终于彻底引爆了他手腕上，鹿吟用了半个赛季勉强压下去的不定时炸弹。从比赛室出来，右腕已经红成一片肿得老高，新闻发布会都是冰敷之后带着护腕上的。
鹿吟又一次拿到团队MVP，也是连着三场打下来，其中还有一把全场指挥一把半场指挥，堪称殚精竭虑，体力脑力都高度透支，面对记者也是脑子麻木相当放空，加上叶修的打掩护，才没发现他的异样。
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江波涛曾经一脸无奈地问，“干嘛还瞒着她？反正都要退役，还不赶紧把人家姑娘追回来。”
他只无奈地笑笑，“会担心。”
当时他怎么想得来着？追回来什么的……他的小姑娘，大概从未离开过。
现在想来，那竟是他们之间，关于他退役的最后的联系。
鹿吟仿佛立即接受了设定，开始进入“轮回队长”这个角色。
此后他太多琐事缠身，她又总是体贴乖巧，以至于欠她的解释抛诸脑后。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太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鹿吟与他之间，距离感好像重新回到了她和他摊牌不谈感情的那个晚上，回到了她初入轮回例行公事的得体疏离，那时候他还能够感知到她樊篱之后内敛的在意，而现在，就像她眼底的静水流深，探不出深浅。
他把行李丢回公寓里。两年过去，属于鹿吟的痕迹依旧，玄关的拖鞋、沙发的抱枕无声地等待着阔别已久的女主人。周泽楷没有多做停留，临走，他捎上了电视柜子上的丝绒小盒子。
他的心跳的很快。
将世邀赛的冠军戒指送去定制时候的期待已经所剩无多。一种莫名的慌乱漫上来，又压下去，又漫上来。
那个姑娘的心之所向，是风华无双的枪王，还是褪去一身光环的周泽楷，曾是最初，也一直持续的困扰着他的问题。
可他又着实明白，自从看到楚云秀那张照片，他再不该这样怀疑。
从第九赛季至今，寒来暑往，物换星移，不曾改变的，是鹿吟经年的情意。
她见过风头劲耀的枪王，也见过平和朴实的周泽楷。
或者前者的确惊艳了她的时光，却一定是后者温柔了她的岁月。
无论如何，这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似乎有很多人觉得，情场上的周泽楷，也该是那个最强势最一往无前的枪王。其实怎么可能？会情怯的啊——归根结底，他是先放弃的那一个，又是先摇摆不定的那一个，还是如今，自私地想要寻求原谅的那一个。
不过，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去面对的时候，他也再不会退半步了。
新闻发布会和退役表演赛已经结束了。体育馆的选手通道口，有在役的轮回队员说笑着出来。
手机响起来，是孙翔。
“队长，还是觉得该和你说一声，”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地压了压，语速急促，“经理带着我和鹿鹿这边和赞助商谈新代言，有一条是合同期内不能恋爱，看鹿鹿的样子，是准备签……”
看着他们合聚离分一路走过来的队友都觉得，他们就是理应在一起的人。
“在哪？”周泽楷没有多问，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握了握特意带出来的丝绒小盒子。
“三楼会议室这边。我偷偷溜出来的。”曾经最张扬轻狂的少年，终于在时间的打磨下渐渐沉稳可靠，“其实经理也一直说可以再想想，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要他怎么说，他俩其实就没来得及和好。
“拖着。”周泽楷边说，边顺着选手通道口进了场馆，“我就过去。”
孙翔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无力。让他怎么拖？轮回从来不会对选手的私生活做出过分的限制，类似的要求他们基本都在草拟的合同里见过，但是也基本从没出现过正式的协议条款里。
说白了，现在主观要签的，还是鹿吟啊。
他重新回到会议室，赞助商已经被引到了隔壁留出空间给轮回的市场运作团队、选手考虑和商量。鹿吟坐在经理旁边，仰着头靠在椅子背上，“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合同期一共才2年，本来这段时间也未必会脱单……”
“鹿鹿。”孙翔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赞成明晃晃写在脸上，“这不是赌气的事儿。”
“没啊。”鹿吟目光躲闪了一下，“就是觉得，15%的利润点呢，还是挺合适的。而且我是队长了嘛，理所应当多承担一点儿。”
“唉……我实说好了，怎么也要和队长商量一下吧？”孙翔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刚刚打过他电话，在来的路上了。”
鹿吟叹了口气，“没必要啊翔哥儿，”她向前倾了倾身子，手肘支撑在面前的桌子上，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露出几分疲惫神色。
“有。”周泽楷推门进来。他没来得及敲门，一路疾走到门口就听到没关严的门后，鹿吟轻飘飘一句叹息。
“……周队。”鹿吟下意识站起来，“怎么有空过来？”
周泽楷没有回应她，他冲经理和市场运行团队的leader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然后周泽楷抓住鹿吟的胳膊，把人往门的方向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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